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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患信任胜似良药
时间:2013.06.19 点击数: 字体: 作者:张远翠

题记: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相处是离不开相互信任的,尤其是一起抗击病魔、直面生死的医患双方。对于治疗来说,相互间的信任无疑胜过一剂良药。

患者女儿张远兰——

    如雷轰顶,母亲罹患癌症

    三年前,我的母亲偶然发现头颈部有一个小肿块,就去做了个小手术。病理切片检查结果让我们姐弟三人如雷轰顶——转移癌。为了尽快确诊,我们马上把母亲送到了省肿瘤医院。得知我母亲患的是鼻咽癌,而放射性治疗是治疗鼻咽癌的首选治疗方法,很多人治疗后多年没有复发,我们决定让母亲接受放疗。
    在查出癌症前,母亲的身体虽弱点,但也没什么大毛病。放疗后,母亲的身体变得更弱了,口腔出现了炎症,照射部位的皮肤像被烤焦了。我们姐弟三人与父亲轮流照顾母亲,三个半月里共接受了60次放疗。
    母亲出院后,在父亲的悉心照料下慢慢康复,先是一个月一次,后来改为三个月一次,再后来改为半年一次到省肿瘤医院复查。每次复查的情况都蛮好,我们的生活逐渐回到原来的样子。

    并发症,让全家再陷困境

    两年后,新问题出现了。母亲慢慢变得任性起来,脾气很大,像个小孩一样,老是跟父亲怄气。我和妹妹却觉得不对劲,她会无缘无故把家里种的花扯得七零八落,有时做事简直不可理喻。
    我带母亲到县医院做了CT检查,医生说是癌细胞转移到脑子里了,要采取手术治疗或化疗。我呆在那里不能动弹!第二天,CT室的一个小伙子好心陪我到西安交大一附院、省人民医院和省肿瘤医院,三位专家不约而同地诊断为“放射性脑水肿”,说治疗效果不太理想,先住院再说。
    母亲再次住进省肿瘤医院。病情时好时坏,住院出院来回好几次。我们姐弟三个拿着母亲的所有病历资料,几乎把西安所有大医院跑了个遍,专家提供的治疗方案都差不多。大约过了大半年,母亲的病越来越严重了,天天哭闹,甚至随地大小便,后来连我们姐弟仨都不认识了,全家人都对治疗失去了信心。

    崩溃边缘,我们遇到王医生

    后来,我母亲住进了北京协和医院神经科。科室安排由王医生负责我母亲的治疗。王建明医生边听我母亲的病情介绍,边给我母亲检查。当时我母亲对检查极不配合,可王医生很有耐心,用一只手按住她的额头,另一只手翻开眼皮检查,动作敏捷、轻柔。
    当天,王医生好几次过来看我母亲,也详细地问我关于母亲发病时的情况。第二天下午,他很郑重地对我说:“到办公室来坐坐,我想跟你说说你妈的病,一起商量下治疗方案。”还有什么好说的?那么多省级专家都束手无策了。到了办公室,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:“很累了吧?”
    的确,母亲的病已经快一年了,每天神志不清,严重时必须有三个人陪护着,父亲年纪大了,天天陪母亲哪儿吃得消?我们请了保姆,加上姐弟仨连轴转,才勉强应付过来。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,都已经到达了极限。那段时间里,我们姐弟仨都轻了十几斤。

    柳暗花明,母亲的病终有起色

    “很累了吧?”简单的一句话,一下子让我觉得很温暖、很感动。王医生说:“这个病看起来确实有点难的。不过我认为应该还是有希望的。你们做子女的这么孝顺,就算为了你爸爸,你们也不能没有信心,我们一起努力试试看!”我再次感动了,短短的两天,这个医生已经洞悉了我父母亲之间这种相依为命的感情。
    接着,他向我详细说明了治疗方案、为什么要改和可能存在的问题。我听不太懂,但已完全接受:“王医生,你认为怎么好就怎么治吧,我们没有任何意见。”
    治疗方案改后,一天、两天、三天,母亲没有任何改变,只有用镇静药的时候才是安静的。王医生还是一天来查好几次房,有两个晚上还被值班医生叫来会诊。我的那一点点信心又慢慢地消减下去。
    半个月后的某天,守在母亲病床旁的姐姐突然打电话来,说母亲认得她了,还叫她的名字。这以后,母亲一天天地好起来,家里人全认识了,给她看病的医护人员也认识了,也能下床活动了!王医生还是老样子,每天笑眯眯地查房,隔两三天调整一下用药。母亲的病虽好了很多,可还是会使性子。那天,一个不高兴,65岁的她就坐在地板上,双手捶地,脚乱蹬,怎么劝都不肯起来。王医生正好过来,温和地对我母亲说:“怎么啦?别坐地上哦,地上凉的,我拉你起来。”说也奇怪,母亲居然马上起来了:“好医生,我听话的。”以前母亲一直叫他王医生的,就这样,在母亲的口里抑或是心里,王医生变成了好医生,而且一直叫到了现在。
    母亲出院时,送钱、送礼给医护人员,他们一概不要,还说:“大妈的病好了,比送什么都让我们高兴!”两个星期后,我接到王医生的电话,他很仔细地询问我母亲的情况。每隔一段时间,王医生就会打电话过来。母亲有个咳嗽什么的,我也及时打电话给王医生。他对母亲的状况了如指掌,一般很快就没事了。

    世事难料,母亲又患老年痴呆

    2011年上半年,母亲又出现了一些异常行为,喋喋不休地说些陈年旧事,而刚说的或做的转眼就忘了。我把母亲的一些生活细节告诉王医生,他一听就跟我说,这次的病有可能是老年痴呆,尽快来检查一下吧。经过检查,王医生告诉我们,母亲确实得了老年性痴呆症,但这次CT检查已看不到脑水肿,只剩下2毫米大小的疤点,这个消不掉,但对身体没有妨碍。而老年性痴呆这个病目前没有针对性的药,不能彻底痊愈,最好的结果是延缓它的进展。经过王医生20多天的精心治疗,母亲又一次得到了“最好的结果”。
    以前,父亲舍不得让母亲干活,家里大小事情都由父亲包了。现在,根据王医生的医嘱,吃完饭后,我们会围着看母亲洗碗,并不时夸奖她。说也奇怪,每天干点活反而让母亲的精神越来越好。母亲对待我们反而比生病前更好,对外孙、孙女、孙子更是疼爱有加,别人说什么也不信母亲患上了老年痴呆。

    我们是医患,更是朋友

    母亲生了这样两场大病是不幸的,受了很多苦。可反过来说,她又是幸运的,因为她碰到了这么好的医生。“医生不光要把病人的命救回来,还要尽可能地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。”这是我经常听王医生跟年轻医生讲的话,而且他还把这个观念灌输给病人和家属。
    王医生现在比以前更忙了。我们信任他,家里谁有个小病什么的都找他看,他也从不推托,几乎成了我们全家人的“保健医生”。有时候他会说:“我也不是什么都懂的啦。”然后,就联系相关专科医生给我们看病。我们家与王医生除了医生与患者的关系外,更多的时候像好朋友。

王建明副教授说——

    上班第一天,我碰到了棘手的病人

    那是我到北京协和医院上班第一天遇到的重病人。当时科主任安排我熟悉环境以及分管的病人,其中有一位就是放射性脑病患者。这位大妈刚入院两天,神志模糊,躁动不安,得靠镇静剂维持平静,当时我就对治疗方案发生了兴趣。放射性脑病都是头、颈部发现肿瘤使用放疗后的一种严重并发症,治疗效果不太稳定,一般在医院是比较少见的。而我恰巧在医院治疗过这种病例,而且还治好了。虽不敢说对这个病人有多大的把握,但总算是有一些成功经验吧。
    当天下午,我仔细翻阅大妈的所有病历,以前几家医院的治疗方案基本大同小异,都中规中矩的,挑不出啥毛病,但很多细微之处还有斟酌的余地。要知道不管什么药对病人来说都是“双刃剑”,医生只有深刻了解它的秉性并熟练地使用它,才能成为医生手中斩除病魔的利剑。

    医生是危重病人家属的心理支柱

    看得出来,这家人对治好这个病已经没有信心了。而且去省级大医院治疗过还是这个样子,家属越发没信心。听住院医生介绍,子女们决定把老人家送到这儿住院其实有点“死马当活马医”的意思。我决定好好找她们谈谈。
    与我谈治疗方案的是她们家的大女儿。其实治疗方案变动不大,我只是想把我对这个病的想法告诉她,希望她们不要丧失治疗的信心。我一直认为家属对病人的心理支持是非常重要的,因此,医生有必要对危重病人家属提供心理疏导或者支持。可是这个家属没等我讲完话就对我说:“王医生,你认为怎么好就怎么治吧,我们没有任何意见。”

    家属的信任让我感动

    治疗方案改了,我很清楚几天内患者的病情不会有多大改变。可是这几个家属还算沉得住气,他们也不问为什么,还说我们相信王医生,你就按自己的想法治病吧。有两次大半夜,大妈出现一些不适症状,他们还要求值班医生把我叫过来。我马上赶过来处理让他们很感动,我也被他们感动着。最让我感动的是大妈的爱人,70多岁了,每天看着老伴,又耐心又仔细,让我们病区小护士很是羡慕。大概半个月后,大妈就开始好起来,先是家里人全认得了,不吵闹了,大小便也知道自己解了,各项生化检查也显示正常了。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大妈就叫我“好医生”,一直叫到现在。
    大妈出院了,我定期给他们家打电话,提醒家属应该注意的事,要求他们按时回医院做相关检查。去年上半年CT检查已看不到脑水肿区域,可以说已经痊愈了。后来,大妈又到我这儿住过两次,最近的一次是因为老年性痴呆,经过治疗,现在情况也比较稳定。
    我想我与这家人之间已经建立起了超越医患关系的友谊。因为她们的信任让我感动,并让我知道作为医生需要这份感动,更需要这份信任。其实,我与大妈之间也没有多少故事可讲,就一些医生平常都在做的事,竭尽全力地治疗每一个病人,不管最后的结果究竟如何。
    点评:这篇征文的结构安排上很巧妙。在同一位患者的救治故事中,把医患双方的心理和情感同时呈现出来,让读者感受到了和谐医患关系的魅力所在,并为之深深打动